不知何时起,《黄金时代》被冠上“烈士”的名号。我们总爱称那些打破规则的死士为“烈士”,不是万军丛中捣黄龙,而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中的那某一根骨头。“烈士”与“莽夫”的界限模糊,依我看来,根本在于智与道的区别。智谓之智力,道却不好说,人有一张口,千差万别也只是看你怎么说,明明是为票房,却标榜实验,别人也奈何不了你,那么,我们只来谈谈智力。
在片方看来,《黄金时代》最值得一谈的是其间离的手段,这个话题自威尼斯电影节始,到影片上映许多日后依旧未能停止,仿佛是个什么高级得不得了的东西。关于这种手段,好莱坞演员凯文·史派西却说过,这实在不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。他在《纸牌屋》里用这样的方式对这镜头说话,而这种方式的来源,则是他演过《理查三世》的缘故,“这不是我们的创举,莎士比亚才是”,他这么解释。
对着镜头说话,是一种拉近观众的效果,可以直接地让主人公参与到叙事中,也就是我们常说的“同谋”。然而,《黄金时代》不需要什么“同谋”,如果说话者只是一人也罢,每个角色都对着镜头倾诉造成的后果只能是让观众分心乏术。所以,对《黄金时代》来说,这种方式,更多的是起到一个连接与解释的作用,说白了和画外音类似。
这样,便无法让人不想起《阮玲玉》了,阿城所说的“之鄙夷之苍凉”让张曼玉拿了柏林影后,而关锦鹏的“间离”访谈,则让电影真正变成一首散文诗,成为这些年来最好的华语传记片。《阮玲玉》里面做得更彻底,甚至演员抽身影片之外来谈对角色的理解,分明是混淆了电影与记录的界限。相比来说,《黄金时代》的访谈,更接近于“伪”,缺少了真诚与灵魂。
《黄金时代》应该是想要一种不断抽离不断投入反反复复纠缠不休的效果,这与《阮玲玉》类似。但是,3个小时的电影里,如果只感受到了抽离,没感觉到投入,则是到了编剧需要反省一下的时候了。简单来说,就是节奏分配不当,编剧李樯或许是真心喜欢萧红的,于是写出了萧红的节奏,然而这不是电影的节奏,电影,与小说、散文,始终是区别甚大的。
所以于我而言,《黄金时代》只是用了一种别人成功过许多次的方法做了一个失败的作品而已,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,都只是智力上的失算,票房的惨败固然值得同情,但并不能反衬其便是“烈士”。难听一点说,这只是一个“莽夫”的枉死而已,说是枉死,毕竟它的诚意与努力都摆在了台面上,看得见。
这样来说,《黄金时代》的所谓打破规则,只是无谓的行为,规则其实并不存在,勇气也就成了退路的借口,只是可惜了一众人的努力。这样的电影,还是不要掺杂太多资本运算的好,小众片小众欣赏,这才是正常的规律,但前提还是应该把电影属性放在第一位的。文白